榕樹的鬚

文/郭立昌

天道運行，自然成序；天地之間就是一本大書，像「榕樹的鬚」就可以讓我們學到很多，甚至於在國際交流平台獲得熱烈的迴響。

經得起風吹雨打的榕樹

三月春暖花開，APEC長串的會議於焉展開，包括中小微企業/衛生/能源/氣候變遷/婦女/農業/食品安全/亞太自由貿易區/ 智財權/ AI/殘障人權/零工經濟(gig economy)/ 因應脆弱成長等等，當然也有「反貪腐」；今年東道主秘魯可真的是卯足了勁，期望透過這個越來越重要的國際交流平台作出貢獻。

2024年秘魯APEC開鑼了

APEC是台灣參與而能著力的國際經濟組織，是1989年澳洲總理霍克(Bob Hawke)發起成立；該組織的名稱由四個英文字組成—Asia (亞洲)、Pacific (太平洋)、Economic (經濟的)、Cooperation (合作)，選取其第一個字母成為「APEC」，台灣當局稱之為「亞太經合會」。APEC的宗旨就直接反映在「EC」—意指「經濟合作」(Economic Cooperation)，會員不稱「國」，而以「經濟體」(Economy Body)互稱。如今APEC的GDP已經超過60兆美元，占全世界GDP總量的6成，成為舉足輕重的國際交流平台。

APEC的GDP超過60兆美元占世界的6成

高瞻遠矚的霍克總理，起初就把APEC設定為「開放式平台」—沒有法律強制力，公私部門和第三部門都有發揮的空間。聽李前總統登輝先生談起台灣加入APEC的經過，他說：「澳洲政府來邀請我們這個經濟優等生加入時，我馬上說好；但是隨後南韓代表中共來表達異議。」李前總統認為當時若不儘快加入，恐怕以後沒機會，因此積極地交涉/協商，並作出退讓，台灣才順利地在1991年加入APEC，他對立昌說：「所以，像你們這種『不是政府官員的民間人士』也能透過APEC替國家作出貢獻！」

參加APEC三十餘年來，台灣對世界的貢獻有目共睹，特別是近年來在半導體產業的表現尤其突出。甲辰龍年春節甫過，台積電在日本熊本設廠(jasm)，引發電視各大名嘴高談闊論：「日本經濟已經一掃過去三十年躺平的陰霾-----」云云。其實經濟這事兒，絕對沒有那麼簡單。

猶記1988年，向層峰建言，因而成立「對日貿易逆差小組」，請來日本各大商社高階主管暢談「日本成功經驗」；當時常聽見的是「終身雇用制」—意思是說，一個人進入一家企業就不會遭解雇，待在同一個工作崗位時間長，那麼對工作的熟悉度就高，這也是日本「匠人精神」的由來，普世咸認為日本製品的品質第一。

曾幾何時，「派遣工」(Dispatch workers)這名詞從日本流傳了出來，日本成了派遣工(臨時工，temp worker)大國。去年和幾位日本民意代表談起，他們表示是「政府沒處理好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」所致，讓日本一躺就是二十幾年；甚至於平均國民所得低於亞洲四小龍，目前台灣的企業界感到日本的投資成本已經不會高於台灣。

日本友人感嘆地表示，九七亞洲金融風暴時，日本若有「りとうき」 (李登輝)就不會被打倒在地！顯然地，日本經濟的分界點應該在1997年。一個金融風暴沒處理好，會讓一個世界強國一蹶不振；而我們恰好在1997年溫哥華APEC宣揚我們的「社會責任投資」成果—把「接觸式世代」帶往「非接觸式」(Contactless)，獲得美加日經濟體代表的支持，從而獲邀擔任1998年APEC講師，正式把我們發明的新「商業機制」帶至世界，成為跨世紀最重大的產業。

我們發明的新「商業機制」(Commercial Mechanism)

我們在APEC講台提出「榕樹理論」，說明榕樹的「鬚」會長到地上，落地生根形成支幹，保護主樹幹，再大的風雨也吹不垮它。因為，我們新店的實驗室再過去有個白雞山，略有空暇就過去和茶農泡茶聊天，看見這裡的榕樹鬚都落地長成支幹，白雞山風再大也撼不動主樹幹。我們把「榕樹的鬚」比喻為台灣的「中小企業」，台灣的108萬家中小企業維繫著台灣經濟正常運作，大家把風險分擔了，所以九七亞洲金融風暴並沒有造成傷害，反而逆流而上，使APEC各經濟體對台灣刮目相看，我們的提案也贏得了電商法案。

榕樹的鬚觸地成支幹保護主幹

後來，到翠山莊拜訪李前總統登輝先生，他說：「九七那段期間，我都和許遠東先生每天保持密切的聯繫，交代央行一定要謹慎處理---」原來層峰也嚴陣以待，公私部門合作渡過驚濤駭浪，讓台灣屹立不搖，而能在逆勢中前行。

到翠山莊向李前總統報告我們在APEC的成果

1997年是個重要的年度，台灣的中小企業處由香港回來的黎昌意先生主持，對中小企業做了許多有益的舉措—例如馬上辦中心、信貸擔保、榮譽指導員、跨業交流..等等；還有定時定點的中小企業巡迴服務列車，身為企業醫生的我們當然被徵召，義務地為中小企業服務。每次論壇或講座開完會，我就會把最新的科技經濟消息印製成《科技與未來》簡訊，郵寄給與會來賓，服務的人數累計也有好幾千家中小企業。

最主要的是，黎處長認為我們的「社會責任投資」很棒！他希望我們能帶至亞太經合會(APEC)與其他經濟體分享，我們因而到了溫哥華APEC，引發熱烈的迴響，而創造出「微型企業」(Micro Business)這個名詞。再於吉隆坡APEC講台上讓大家知道有個跨世紀的「電商產業」，帶領弱勢者「進出市場」(Market Access) 。我們曾經回答提問，說：「這個電商系統能幫助新創業者在家賺世界錢。」各經濟體會後持續深入了解，咸認為我們的發明是「易於進出的系統」 (an accessible system)將大有助益未來的新創業者，甚至於幫助殘障人士也能在家賺錢，改善生活，成為社會的資產。

● 回顧歷史以展望美好的未來

回顧歷史，台灣擁有其他經濟體所沒有的天然條件，就是我們接受了「多元文化」的衝擊。例如先祖在滿清時代開設和美貿易行，經由海上貿易建立起台灣產品流通至歐印日唐的基礎。先父在日治時代被徵調入日本海軍，因伯父先戰死於南洋，而能留在岡山海軍航空廠習得航太級的技術，同時也培養出優秀的工匠。1948年因國共內戰吃緊，層峰下令遷移瀋陽兵工廠，馬承九和姚靜波兩位優秀的工程師押廠到台南，使得「工藝和理論結合」，孕育出獨特的台灣工業文化。

立昌曾經「拯救芭比」，整個跨國公司花費超過半年人力物力束手無策的問題，在我的手上一天(1984/5/20)工夫就解決了；強大的能量，令來自各國的專家瞠目結舌。其實這都是「多元文化」衝擊的成果。

1945年8月15日，日本天皇宣佈無條件投降；當年岡山約有十萬名的工員，全部失業。其中有些人選擇創業，這些1920年代出生者，帶出了1930年代生的徒弟，台灣本土工業的雛型逐漸形成。國府軍隊撤退來台之後，經過十幾年的摸索，終於知道「以台灣為主」的重要性。李國鼎先生的「加工出口區」創意被層峰採納，替立昌把美國客戶帶來高雄，而能一展所長，從1966年開始譜寫《翻身記》的篇章；同時創造了台灣的精密工業。

猶記我們和陳永田先生走過艱辛的1970年，終於獲得美國猶太買主的「電晶體手提收錄音機」訂單；可惜，其中所需的「絕緣材料」日本供應商說漲價就漲價、說斷貨就斷貨。逼得我們不得不在1972年設廠生產該應用材料。當年永康中正南路360巷只有一家「正一紙器廠」，他們的董事長好奇有鄰居來了；因此，我認識這位張麗堂先生。

後來，張先生在1973年11月當選台南市長，提起要和美國加州聖荷西(San Jose)締結姐妹市；接著行政院長蔣經國先生來訪，了解立昌創辦的「成光精密工業有限公司」的重要性，鼓勵地說：「你們應該善用長才協助政府發展國民外交。」幾經努力，台南市和矽谷的聖荷西真的結為姐妹市，海斯(Janet Hayes)市長帶領的訪問團就來到我建於鹽水溪畔的宅邸，我們與IBM的工程師大談「未來電腦的長相」，臨別贈送的連接器則安裝於1985年出品的「IBM 5550」個人電腦裡。從此，台灣-矽谷的橋車水馬龍。

我們啟動“台灣-矽谷夜未眠”

1979年我到了紐約，NYSE上市企業(AVNET)的藍先生請客，提到1966年他到台灣創業，若沒有像我們這樣的供應商，他早就捲舖蓋回家了；對於台灣的小型加工廠，他對著我豎起大姆指，說：「太棒了！」可見小企業是國力的基礎。所以我們在九七金融風暴後，受邀到APEC貢獻「工具型解決方案」，就以榕樹的鬚形容台灣中小企業的作用—只要觸地即長成支幹，保護主幹不受傷害。所以，黎昌意先生一回到台灣，馬上找我們去當無給職顧問，完成好幾個他改善中小企業的構想。

以前經常聽見「鴛鴦企業」這個詞，有人譏諷小企業只有夫婦倆；不過，我們預見未來的趨勢，將會是「一人企業」，所以發明了新的「商業機制」(Commercial Mechanism—簡稱ComMec) ，帶到APEC去宣揚，而發明了「微型企業」(Micro Business—簡稱MB)。有工具/有方法/有步驟，故贏得1998年APEC「電商法案」；，進而以「全球通路-TES」之名贏得協助創業的「最佳實例」(Best Practice)。2003年APEC部長會議的結論預估可協助2.4億人，日前在紐約會議推估：「疫情期間約幫助了15億人。」我們宣揚的「人在家中做．賺得世界錢」果然成真，社會責任投資也真的發揮其可觀的能量。

立昌於2006年受邀至APEC領袖會議報告最佳實例的進度，穿越重重杯葛，抵達河內蘇菲特爾酒店，各經濟體政經領袖聽完我們在海島的遭遇後，無不搖頭嘆息，並且定義我們的遭遇為「貪腐集團的迫害」—這場貪腐迫害延伸至今；當年秘魯代表表示要建立「利馬反貪宣言」，如今「聯合國反貪公約」 (UNCAC)已經採取行動。社會責任投資的成果—新科濟經濟系統(TES)被廣義地定義：「大則瀰漫六合、細則斂入微塵。」意即既可幫助廣大的中小企業，亦可協助身心障礙者。原創者的使命目標顯然已經達成。

顯然地，這些榕樹的鬚已經觸地成枝，會繼續成長茁壯。重點是，在地緣政治的衝突下，經濟成長疲軟，有些人年屆四十即被迫離開原本穩定的職場；幸運的是，他們現在有個「商業機制」(ComMec)可以應用來維生，一家人只要有一個成為MB，就可以全家同心協力開創新局。

亞太經合會公報3月11日指出：經濟成長2023年為3.5%； GDP預測顯示，APEC近期將持續成長，但成長溫和，2024年為3.2%，2025年為2.8%。全球挑戰預計將拖累經濟復甦，而APEC經濟體也必須應對滯後的問題貨幣緊縮和財政支持措施縮減的影響。專家們稱這種趨勢為「脆弱成長」(Fragile Growth)，為因應這個趨勢，微型企業或是「零工經濟」(Gig Economy)變成不可或缺的解決方案。此外，紅海事件和巴拿馬運河乾旱正在影響航線和貨運成本，進而可能加劇通膨壓力。 2024 年 1 月中旬的數據顯示，綜合運輸成本幾乎翻了一番，創下過去一年的高峰，無疑對脆弱成長雪上加霜。

這幾年大家開始討論「零工經濟」(Gig Economy)。「gig」以前指藝人接通告維生，收入不穩定。近年來的定義為：「自由市場體系，組織和獨立工人參與短期工作安排。」包括自由工作者/顧問/獨立承包商和專業人員/臨時雇員(Temps）等，當然日本的「派遣工」也在其中。APEC會議指出：「被迫離開原有職場的人，零工經濟成為他們的新希望，估計有38%投身於零工經濟。」龐大的數量，令區域經濟體不得不重視此一新現象。我們發明的電商系統這個「商業機制」，大大降低了進入門檻，使得空前數量的人可以輕鬆獲得「零工」。原本被認為是副業的零工經濟，現在卻變成了上億人參與，且價值數兆美元的產業；同時，人們的生活方式也將隨之改變，也有許多創新產品和商機因應運而生。

「能源轉型」是全球199個國家的共識，台灣電力公司卻看來束手無策，仍然需要外來燃料，運輸成本不斷增加，轉盈為虧。猶記1999年我們準備把「商業機制」的「TSCM」(交易暨供應鏈軟體)變成一個國家檔案；我們找了一所大學產學合作，49%的補助款即來自台電—當年台電的盈餘多到可以提撥作為「中小企業研發補助款」，現在卻是今非昔比。台電無能為力之餘，採取漲價的措施，影響的經濟民生將可預期。能源政策加上日本jasm如果進入正常運轉，海島小型經濟體將會面臨「脆弱成長」的衝擊。

APEC秘書長斯塔馬利亞(Rebecca Sta Maria)博士表示，APEC的議程始終以人為本，即我們如何確保我們討論的政策和成果惠及社會各階層。世界衛生組織(WHO)估計，當今世界有六分之一的人有殘疾，高達13億人；提供殘障人士易於進出的系統，意味著排除社會和政治障礙，將對經濟做出貢獻—預計將達到每年 13 兆美元。美國國國際殘疾人權利問題特別顧問明卡拉(Sara Minkara)表示：「亞太經合會需要多的賦權(empower)，努力實現真正的包容性增長，特別是釋放殘障人士為該區域經濟帶來的潛力和價值。」並且認為，殘疾包容不僅應該從社會問題的角度進行討論，還應該納入經濟、交通、貿易、能源、應急準備、旅遊、中小企業等工作組之中。「榕樹的鬚」今天又添加一個新族群—殘障人士。我們帶至APEC的新「商業機制」，一個「易於進出」(無障礙，accessible)且虛實整合的新科技經濟系統又變成新的了。

我們發明的科技經濟系統(TES)變成新的了

2006年APEC領袖會議時，澳洲的米嘉爾坐到我的身邊，提起最佳實例與澳洲總理倡議的「亞太自由貿易區」 (FTAAP)的關聯性，表示這個「可多國參與的貿易系統」將可以為區域經濟帶來均衡發展，促成人才/商品/資金/資訊快速流通，嘉惠眾生。而我們是擁有智財權的原創者，應該領航這個創新產業。可惜海島的貪腐極度囂張，我們被肆虐至寸草不留；不過，我們相信善惡之爭，忍耐等待，邪惡終將被從地上剪除。相信今年的秘魯APEC會再重申「利馬反貪宣言」的重要性，經由UNCAC加強其滅貪的力度。畢竟政治永遠凌駕於科技之上，新科技仍需政治的保護。

立昌在APEC領袖會議回答提問時，說道：「貪腐首腦嗆道：『你們的發明，我5千元就拿到手了！』」我們花費5億元，投入十數年工夫及無限的心血，貪腐略施小利即可偷竊到手？澳洲的羅賓聽後，很激動而氣憤地回應：「太過份了！完全無視於『智慧財產權』(IPRs)法令的規範！」這也是我們期望今年秘魯APEC的「反貪腐」能加強執法行動，以免未來十年計劃發展PCM(動力晶片模組)又重蹈覆轍。

我們發明新「商業機制」的初衷在於，預見會有「失業」問題，需要一個「創新產業」，來解決問題。結果是，我們遭貪腐攻擊至無法引領創新產業作正常的運用，以至於弊病叢生。我們的發明有個機制，是可以透過家中的通訊設備進行購物，衍生出宅配的行業。這幾天在台北出現食安問題，涉及到「米酵菌酸」這種在落後地區才有的毒物。早年我們在APEC的「衛生倡議」，看來真的是先知預言，絕不可以小覤。

今天的會議，比較特別的是，美國代表約書亞好奇「K-Horn」這個字，問他是否讀《聖經》，他答道：「我是猶太人。」告訴他K-Horn來自於「哈拿的禱告」，他馬上接著：「在撒母耳記上(1 Samuel)。」經文如是說：「上帝會賜力量給他的王(king)，高舉受膏者的角(horn)。」(撒上2:10) 瞬間，感覺聖靈在其中運作，整個氛圍變得很好。當我們領受從天而來的賞賜時，就應該回應「呼召」，堅持不懈必能達成使命目標。

在《W型社會》這本書裡，立昌指出「人人有工作/企業有生意/政府有稅收」才能構築安和樂利的三贏社會。總之，長串的APEC會議—中小微企業/衛生/能源/氣候變遷/婦女/農業/糧食安全/亞太自由貿易區/智財權/ AI/因應脆弱成長/零工經濟(gig economy)加上「反貪腐」，都是息息相關，且環環相扣；而大自然的啟發，「榕樹的鬚」到底告訴了我們什麼？值得我們學習之處在哪？在在皆發人深省。